一行人出門，朝電梯門去，黃背心還半信半疑的問秦萱，“你真的住在703嗎？”

秦萱想當然點頭，下意識做出摸鑰匙的動作。

她站定在家門口，恍惚想起昨晚穿著睡衣出門的她，好像只抱了一個抱枕。

此時，‘叮’的一聲，電梯門開了。

楚辭是最後一個進電梯的，見楚辭進來，黃背心就要關電梯。

秦萱眼疾手快，在千鈞一發之際，攔住了即將合上的電梯門，然後將楚辭拉了出來。

黃背心呆若木雞。

楚辭沖他們做了個再見的手勢，他們目的地不一樣，不一起走也沒關系。

電梯門合上。

“什麽事？”楚辭不著痕跡地甩開了拉著他的秦萱的手。

“我這次是真的沒帶鑰匙……”她懊惱。

忽的，察覺到自己失言，她驚慌地捂住自己的嘴。

楚辭假裝自己沒有聽出秦萱的失言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。

“又想在我家睡一晚？”

秦萱偏過頭，遮住自己的眼睛。

雖然她的確是想來著，但是秦先生今晚肯定得回來。

她清了清嗓子，用以掩飾自己的尷尬。

“你借我一套衣服吧，我去我爸醫院找他拿鑰匙。”她向他求助。

楚辭思考了一下，最終還是找了套衣服給她。

“新的。”楚辭扔給秦萱一套休閑衫。

“謝謝啊。”她笑開。

楚辭的個子比秦萱高，他的衣服穿在秦萱身上明顯很大，但也還好，像是秦萱故意買了寬松碼的衣服。

衣服說得過去，但褲子是真的大了。不說秦萱把褲頭卷了好幾圈之後褲腳開始拖沓在地上，就是腰圍也大了一圈，走兩步就會往下掉。

她苦惱，又毫無辦法，只好苦兮兮地向楚辭求助。

楚辭見她還是穿著睡褲，稍微一想，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。

他們兩個面面相覷，能有什麽辦法？楚辭的褲子秦萱確實不能穿。

最後，楚辭拿了一條楚媽媽的裙子給秦萱。

秦萱看著裙子，有些踟躕，“這不太好吧？”

“那你別穿？”

秦萱不語，默默的接過裙子套上。楚辭還給了秦萱一件他的羽絨服。

楚辭的羽絨服裹在秦萱身上，將她半個人都藏起來了。

衣服是搞定了，但是秦萱看著腳上的棉拖，又犯起了愁。

楚辭推著她出門，“棉拖而已，走吧。”

將近十二月的天，把秦萱冷的窸窸窣窣的。哪怕裹在羽絨服裏都不安分，她架不住冷風，原地蹦了兩下。

秦萱極其怕冷，一點點冷意她可以擴大到十分。

楚辭向前兩步，問她，“你去哪？”

“省醫院。”秦萱哈了兩口氣才回答他。

楚辭也去省醫院，他也就不再問話，專心等著公交車。

秦萱搓搓手，擡頭看了楚辭一眼。

不知道為什麽，好像沒有剛才冷了。

她往楚辭的影子裏躲了躲，才發現楚辭剛剛那兩步，剛好擋在了風口。

不管他有心還是無意，秦萱都甜滋滋的，嘴角抑不住往上揚。

跟在秦萱後面上了公交車，秦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，問：“你也去省醫院啊？”

“嗯。”楚辭護著她往後面走。

正值周日，又是去醫院的車，公交車上人較往常多了不少，他們一直往後走，走到後門的位置才停下。

秦萱靠在一根柱子上，楚辭則站在她對面，拉住頭頂的一根吊環。

“你去醫院幹什麽？”

“探病。”

“噢。”秦萱想起楚譯說楚辭從不對人講楚譯的事情，她試探著問：“你去探誰的病啊？”

“……家人。”

發現楚辭遲疑了一下，秦萱實在好奇，楚譯又不是什麽怪病，他為什麽這麽顧忌呢？

這時。

司機突地一個急剎車，秦萱原本靠在柱子上，這下一打滑，整個人就往旁邊摔去。

她緊閉著眼，準備迎接下一秒的疼痛。

楚辭也沒站穩，但他拉著吊環，起碼有個支撐點。

他自己都還沒站穩，就看見秦萱沒穩住就要摔倒，他連忙伸出另一只手拉住秦萱半空中企圖保持平衡的手，往自己這邊猛地一拉。

被這麽一拉，秦萱直直的就撞進楚辭的懷裏。

這下，秦萱屁股是沒有摔到，就是胳膊被拉得疼，眼淚被逼了出來。

秦萱除了極其怕冷，還極其怕疼。

“你沒事吧？”

楚辭的聲音從頭頂傳來，秦萱準備開口，卻發現如果開口，就會被發現留了眼淚。

她只好抵著楚辭的鎖骨下面搖了搖頭。

楚辭被她的頭發弄得有些癢。

搖過頭，秦萱緩了一下，卻猛地站直。

楚辭疑惑，又問了一句怎麽了。

秦萱依舊搖頭。

大冬天的，衣服穿得很厚。

楚辭可能沒有感覺到，但是秦萱感覺到了，她沒有穿內衣……

當她意識到這件事之後，感官就被放大了無數倍，驀的就覺得很羞惱。

一路上，由於尷尬，秦萱一直低著頭，耳尖發紅。

楚辭以為秦萱覺得冷，還安慰她，“忍忍就不冷了。”

秦萱只好點頭，一下車，就急忙和楚辭分開了。

——

在醫院門口和楚辭分道揚鑣後，秦萱瞎轉了一圈才去科室找秦先生。

心內科的科室和住院部有一段路是重合的，在一個方向。

不知為何，秦萱就是不想現在就讓楚辭知道她和楚譯有聯系。

科室裏和上次一樣，有一位女醫生和一位男醫生。

女醫生見又是秦萱，不禁皺眉，“你怎麽又來了？”

“呃……我找秦醫生。”

“你找他什麽事？”女醫生問。

旁邊的男醫生才認出是秦萱，“你上次沒找到秦醫生嗎？”

秦萱伸手摸了摸脖子，“找是找到了……就是這次跟上次不一樣……”

倆醫生：？

秦致遠此時剛好從休息室裏出來，看見秦萱一身奇怪的裝束，“你怎麽穿成這樣？邋裏邋遢的。”

衣服明顯大了一圈，裙子倒是剛剛好，就是隱約能看見裏面穿了一條褲子，羽絨服也是尺寸怪怪的，腳上還趿著一雙家居式的棉拖。

可不是邋裏邋遢嘛。

秦萱答非所問，“你把鑰匙給我。”

秦致遠從抽屜裏拿出鑰匙，把車鑰匙解了下來。

“你昨天不是給我打電話說找到鑰匙了嗎？”

“說來話長……我就不說了。”秦萱把鑰匙套在食指上轉了兩圈，“我回去了啊。”

“回吧。”

秦萱走後，女醫生裝作不經意間問秦致遠：“秦醫生，這是誰啊？”

“我女兒。”他坐下。

女醫生眼神黯了下去，已婚？她甚至埋怨起秦醫生不一早說明自己的婚姻狀況。

——

出了科室辦公室，秦萱在岔路口頓了頓，拐上了去住院部的路。

她鬼鬼祟祟的走著，生怕遇見從裏面出來的楚辭。

可惜，她一路上都沒有見到楚辭，倒是被巡邏的保安看了好多眼。

秦萱小心地推開楚譯病房的門，傳來一句“哥……”

她嚇了一跳，意識到楚辭還沒走，她迅速關上門。卻因為驚慌失措，沒有控制好力道，門關上的瞬間發出了‘砰’的一聲巨響。

裏面的說話聲一停，楚辭過來開門，探頭看了看，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。

他關好門，自言自語，“大概是風吧。”

秦萱躲在拐角的柱子後面，聽到關好門的聲音，才拍了拍胸口，松了口氣。

她正想走，一個護士抱著夾板下來，巡邏三樓的病房。

秦萱又被驚了一下，暫時打消了出去的想法，就在原地蹲著。

楚辭突然打開門，護士聽到聲音回頭，“有什麽事嗎？”

他一楞，旋即搖頭，“沒事。”

護士一點頭，繼續查房去了。

楚辭這下才真的關上門。

“哥，怎麽了？”楚譯見楚辭舉措奇奇怪怪的。

“沒什麽，我以為我又被某個牛皮糖跟上了。”

“什麽……牛皮糖？”楚譯不解。

“咳，沒什麽。”察覺自己說出了心裏話，楚辭有一些不自在。

楚譯不再問下去，繼續著剛才的話題。

“哥，你就和子怡聊一下吧。”

回到這個問題，楚辭的臉一下就拉了下來，“不可能。”

“這件事真的不關她的事，是我自己要……”

“我說了不可能。”楚辭站起身，“我不會見她，你也不許見她。我下次再來看你。”

楚譯攔不住他，只好看著他走出去。

不多時，門又被開了，楚譯以為是楚辭回來了。

他搶先開口，“子怡她……”

秦萱摸進來，“什麽子怡？子怡是誰？”

楚譯笑開，“你又來了呀。”

“嗯。我剛剛看見你哥出去了。”秦萱坐在床邊。

自從認識楚譯以後，她就經常過來找他聊天。

一是想更多的知道楚辭的事情，二是她覺得楚譯的性格比楚辭好太多了。

這個朋友不交白不交啊。

不過二人心照不宣，秦萱不跟楚辭說楚譯，楚譯也不跟他說秦萱。

秦萱開始剝香蕉。

“你剛剛說子怡，誰啊？”

“一個我以前的朋友。”

“以前的朋友？現在不是了嗎？”秦萱把剝好的香蕉遞給他，“要嗎？”

楚譯搖頭，秦萱就自己吃起來。

“現在不是了。”

“唔，好吧。”以前的朋友，秦萱也有不少。

“你怎麽穿著我哥的衣服？”楚譯突然發問。

秦萱低頭看一眼，故作嬌羞狀。

“你什麽樣我不清楚，我哥什麽樣我可清楚了。”楚譯笑她，“說吧。”

“正式自我介紹一下。”秦萱扔掉香蕉皮，“我叫秦萱，是你們的新鄰居。”

“真的假的？”

“真的。剛搬過去，我爸買的房子，你說巧不巧。”

“那我術後恢覆也不用住院了，直接就可以讓秦醫生幫我看看啊。”楚譯開玩笑。

秦萱“嗯”了一聲，“你什麽時候手術？”

“寒假。”

“這麽快？我們還有一個多月就放假了啊。”秦萱驚訝，“找到心臟了？”

說到這，楚譯就不太高興。

換心手術心臟本來就難找，楚譯也不太想做，畢竟這樣另一個人必死無疑，哪怕對方心甘情願，他也心裏不舒服。

“嗯，據說是秦先生找到的。”

秦萱楞住。

她知道換心手術是怎樣的，可是秦先生哪裏找來的心臟？

“楚辭知道你要做手術了嗎？”

“知道。”楚譯抓住床單，“他好像挺希望我做手術的。”

“我也希望你做啊。做了手術，你就可以和我們一起上學，一起放學了。還能一起出去玩，多好。”

“可畢竟不是我的心臟。”

“那又怎樣，對方自己同意了，放進了你的身體裏，那就是你的心臟。”

“別擔心，我放假再來看你。”

楚譯沒有接話，而是望向秦萱的身後。

她轉身，看見一個少女疑惑地站在她的身後。

“子怡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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